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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藍傳
信息發(fā)布:征集碼頭網(wǎng)    點擊次數(shù):8570    更新時間:2020-03-28

                                                                                                                                                       于藍傳

五月二十一日

 

我的母親是個農(nóng)村的婦女,四十年間經(jīng)歷了太多的磨難與不幸,人到中年的她,那張原本美麗的臉頰卻被歲月摧殘的那么蒼老了。母親二十五歲便就守了寡,為了不讓我受到歧視,至今她也沒有再結(jié)婚。母親為了我默默的承受著一切,我知道母親是很愛父親的,自從我的父親去了之后,我經(jīng)常的看到母親在夜晚坐在窗前,凝眸遙望著黑暗的夜空暗自哭泣著,任憑淚水靜靜的流著,以此來宣泄著內(nèi)心的傷痛,有時會在夢中喊著父親的名字直到哭醒了。

我經(jīng)??吹侥赣H在村西的小河邊來回的徘徊著,有時我也跟著,不過那時我還是個孩子,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走著,也懼怕著,懼怕母親那一天會一頭跳進河里去,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那時我會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但是我又從來不敢告訴母親。而母親為了我在河邊走了十幾年,(這里曾經(jīng)是他們相愛的地方,)但并沒有跳下去。或許她曾有過無數(shù)次要跳下去的念頭吧!但是當她看到幼小的我,或許她又不忍了吧!

她為了我付出了一切,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長大了,沒有什么可以報答她的,今天是她四十歲的生日,我用她半生的苦難寫成的這部書,特此獻給她,我的母親,以此作為我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同時,我也祝福她,我的母親在今后的歲月里能夠享受到年輕時未曾享受到的幸福。

    *                        *                               *

我所面對的愛情,也像我的母親當年所面對的那樣,同樣我也選擇了逃避。但是我的母親讓我在“逃走”之前去看看早已癱了的姥姥,希望我能從我的姥姥那里知道愛情是什么?就像當初她所學到的。

父親去世已經(jīng)有十五年了,十五年來我還是第一次自己來到姥姥家呢?她的家庭狀況幾乎已經(jīng)從我的腦海中消失了。我竟把她家的住址都給遺忘了,經(jīng)過一番詢問才找到。我不明白母親為什么讓我來找姥姥,她又能幫助我什么呢?另外十五年來母親為什么一次都不肯回娘家呢?這里是生她養(yǎng)她的地方??!難道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要讓她記這么久的嗎?讓她永遠也不再登娘家的門呢?我從未在母親的口中提到過有關(guān)姥姥以及她的家庭。 我只記得我有個小姨,其他還有什么親人我就不記得了。

望著那陌生的人家想到這就是姥姥的家嗎?怎么一點印象也沒有呢?看那門倆側(cè)的水泥墻上是用瓷磚拼出了許多淡白色的百合花,或許因為過去太多年了,百合花瓣裂出了許多細紋,就像花瓣都以炸開了似的。門上的鐵皮涂著朱漆,而今已變得銹跡斑斑了,朱漆幾乎已經(jīng)脫盡了,僅剩下點點殷紅就似是鮮血噴在了破舊的鐵皮門上了似的, 浸透了鐵皮,因為日子久了,“血跡”也淡了,只留下了千窗百孔。

我輕輕的叫了叫門,側(cè)耳細聽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我只得加大音量,直到鐵門后的狗被叫醒了,狂吠起來,接著是移動腳步的聲音,明明聽到腳步聲卻還讓我等了很長時間。給我開門的是個長發(fā)老頭,長長的頭發(fā)彎曲地向四處伸張著,看來多年都不曾剪過頭了,也不曾梳理過頭發(fā)了,就任憑它們“張牙舞爪”著。瘋老頭嘟囔著說:哪個鬼東西打擾我睡覺。看他那一臉的酒氣夾雜著倦意,就讓人感到打擾他簡直是一種不幸。我膽怯的說:您是于藍的父親嗎?誰知道于藍這個名字提出來反而更遭了。他大吼起來:于藍早就死掉了。說完砰的一聲將鐵門就給關(guān)上了。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了,就聽見身后有人說:你找誰?我回身想看看是誰在同我說話,這一回頭嚇的我險些坐在了地上,就見來人赤裸著上身,左手提著個酒瓶,右手撰著根鐵棍,但見鐵棍上面還粘滿了絨毛與鮮血,就連胸前也濺了一身,而那張扭曲了的臉上露出了復仇后得意的笑容。就這副尊容誰看了不是心驚膽戰(zhàn)的呀!我只能低聲地說:這里是于藍父母的家嗎?我生怕又會激起到連鎖反應。而醉漢似乎沒有聽清,又問了我一遍:你想作什么?我只好又重復了一遍,就好似是要冒很大的風險似的,我在等待著暴風驟雨的出現(xiàn)。果然不出我所料,但見他大吼了一聲,就像是在我耳邊響了個炸雷一般,又似乎要將胸中積存了很久的怒氣一同爆發(fā)出來似的。就見他叫過之后,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蔫下了頭,不言不語的,睡著了嗎?我小心翼翼的說:你是于藍的什么人?他抬起了頭,也在重復著;我是于藍的什么人,我是于藍的什么人……

看來他似乎忘記了他是我母親的什么人了。我想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與這樣的人溝通的,可我是進去還是不進去呢?進去吧!已被人拒之門外了,如果不進去,又怎么回去對母親說呢?說;自己就連姥姥都沒有見到就回來了嗎?正當我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手中拿著鐵棍的醉漢忽然好似清醒了,對我怒吼道:你是她的什么人?我正想回答,就聽見那個醉漢身后有人罵道:該死的瘋子,你殺我的狗作什么?醉漢回身對那個向他走來的老者抖了抖手中的鐵棍,一撕牙露出一副兇像,兇狠地說:它敢咬我,它就得死,你也想吃我一鐵棍嗎?老者氣憤地說:死瘋子跟你沒有理可講的,碰到你算我倒霉,不過你可小心了,再敢動我的東西,看我不把你給撕成碎片的。一邊向回走著,還在一邊罵著,似乎他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解氣似的。誰都知道這個家伙不能惹的,其實也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嗎?老者走后,醉漢轉(zhuǎn)過身又來問我是什么人。我對他說;我是于藍的兒子叫楊光。他呆呆的看了我好半天,既不說什么也不動一動,只是那么呆呆的看著我。我想他是在我的身上回憶起了母親與他一同走的那段開心的童年的歲月吧!畢竟那是一段永不可磨滅的讓人永遠也無法忘懷的時光,那時的他或許還是個開朗的小男孩,就在這門前笑著,追逐著……

醉漢沒有再對我說什么?推門進院了,我想了想也跟進去了,那個醉漢向院子右側(cè)那堆碎草走去,走到碎草堆前仰面倒在了草堆上便睡著了,那條被栓著的狗在撕著他的褲角,或許是因為聞到了上面的血腥味了,而他竟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任憑那條狗撕咬著。我真的很擔心那條狗快要一命無呼了,它若是咬痛了那瘋子,他不給它一鐵棍子才怪呢? 

忽然,我聽到正房里有人用沙啞的嗓子嘶叫著:我快要凍死了,給我拿點木塊來,想凍死我嗎?你們這幫瘋子,沒有人性的家伙。我走進走廊,發(fā)現(xiàn)聲音是從左側(cè)的小屋內(nèi)發(fā)出來的,我推門進了小屋,屋子里面暗的很,兩扇小窗上的玻璃因多年沒有人擦了,早已結(jié)滿了灰塵,就像這里已經(jīng)多年沒有人居住過了似的。窗下是一小段土炕,可是因為光線太暗了,炕上有什么東西無法看清楚,或許什么東西也沒有吧!我努力的在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當我的眼睛適應了之后,我才看清楚,炕邊有個大鐵爐,鐵爐的旁邊有把靠椅,靠椅上曲卷著一個人,聲音就是從這里發(fā)出來的。可是因為光線太暗了,我根本就看不清她的面目,另外她也垂著頭,就任由那蓬亂的散發(fā)四處垂下來,一件皮大衣蓋在那瘦小的身上。此時已是早春了,而她坐在鐵爐邊卻還在發(fā)著抖,看來她是病了,而且還病的不輕呢?我走過去問她需要我的幫助嗎?曲卷在靠椅里的老人,忽然抬起了頭瞪著我,用沙啞的尖聲吼著:你是什么人,你來干什么?那陰深深的聲音不象是從椅子里發(fā)出來的,倒是更像是從黑暗的墻縫里散發(fā)出來的,在這黑暗的小屋里飄蕩著。我壯了壯膽說:我是來找于藍的母親。椅子的那個干瘦的老人忽然坐了起來,撕啞地喊著:“小藍,小藍,我的小藍……”突然又將頭轉(zhuǎn)向我說:你見過我的小藍,她在哪里?把小藍還給我。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于藍沒有死,就是她讓我來看您的。”我希望這話能夠制止她那過分的激動。

“她原諒我了嗎?”老人伸長了脖子等待著我的回答,可我該怎么回答呢?忽然又聽見老人說:“你是她什么人,是不是來看我死了沒有的?”

“不,我的母親已經(jīng)原諒您了,聽說您老病了,要我?guī)タ床〉?,看來您真的病得不輕……”

“我沒有病,誰別想把我趕出小藍的房間?!彼龆稚硢〉膽K叫著。

“姥姥難道您還不能原諒我的母親嗎?”其實我想說:您難道還不曾后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嗎?但是我沒有敢。老人垂下了頭,一動也不動,就像是一座石像,就那么曲卷在靠椅里,再也沒有了任何的表示,“姥姥,您如果不能原諒我的母親,難道因此就連您的外孫子也不認了嗎?”兩滴老淚滴在舊皮大衣上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姥姥竟然哭了,或許多少年來從未感受到親情的她,被這一句話所感動了吧!因此喚醒了她那內(nèi)心深處的愛了吧!

“姥姥,我來是想向您了解有關(guān)我的母親年輕時候的故事,因為我在今天又一次遇上了我母親當年所遇到的,可是我卻不想再步母親的后塵了。母親也不想再做第二個您了。”

姥姥沉默了好長時間,我還當她睡了呢?或許,她的記憶又一次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讓她以及她的女兒于藍彼此都十分痛苦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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